给 @ErinOR绘酱 的点文。
不老魔女梗,不过好像没太像。
OOC注意!配角降智商操作注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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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玄膑出宫,一切似乎都在顺着好的方向发展,天空一扫连月阴霾,一连几日都是舒爽的晴天。趁着回程路上的一次休息,玄膑将马儿牵到河边,轻拍马颈,马儿便乖乖低头啜饮清澈的河水,泛起的涟漪皱了一袭青绸。
等到回宫,这样的悠闲时光便不再了。
“王子殿下,可否出发?”
“嗯。”
然而一进都城,令玄膑惊讶的是,城中竟是罕见的热闹非凡,遇到的每一个人都面带喜色,看叫卖讨价的街道似乎比起往年的丰收节还要忙碌,他仔细想了一下,若是记忆没有偏差,最近应该没什么值得欢庆的大事或者节日啊。
因为此次出行,众人皆是便装,倒也没人发现刚刚进城的这一小撮人马正是护送王子的护卫队,不过没有身份加持,他们进城之后就只能下马步行了。
“这位大哥,”玄膑叫住一个刚刚买到两袋面粉的汉子,问道,“我们出门许久,不知这城中是发生了什么,为何大家如此高兴?”
“哦,你还不知道啊,”汉子放下面粉,拍拍手上的粉灰,“因为教会抓住了造成这次洪灾的根源——邪恶的魔女,明日就要在广场进行火祭净化邪恶,天神终于息怒,降下恩赐,释放出了宝贵的阳光,咱们终于能够不用再为饥荒害怕啦。我跟你说啊,据说在魔女被抓那天,天就放晴了,真是天神保佑……”
“原来是这样,真是感谢您。”魔女?想到木屋里整洁排布的魔法书,玄膑眯了眯眼。
“没事没事,我家里还等着做饭呢,先走啦。”
见王子问话回来,卫队长上前询问:“殿下,刚刚接到密令,国王陛下已准备好接风宴,现在回宫吗?”
“也好,让父王担心了。”
牵马进宫,卫队长接过玄膑的马缰便告退离开,玄膑则通过侧门走回寝宫,虽是便服,但宫中侍从几乎没有不认识王国继承人的,加上腰间令牌,一路无阻。
玄膑换好衣服,不再耽搁,就直往饭厅。
通常午餐简单,玄膑进厅之后,早早接到儿子回宫消息的国王已命侍从准备上餐,等他坐好,桌上已摆齐餐食,确实比平日丰盛不少,而且几乎都是他喜欢的菜色。
“膑儿这次出门可还开心?”
“谢父王关心,儿臣此去收获颇多……”
坐在国王手边的王后并不参与他们父子的交谈,安静的姿态倒是与画像中的前任王后有一分相似,但此刻的沉默却显得同这亲情融洽格格不入。
“儿臣路上听说,教会捉住了魔女?”
国王手下刀叉未停,只看了他一眼,好像看出了他没说出口的好奇,便说:“这种事交给教会处理就行,他们自有净化方法,魔女乃污秽恶源,膑儿你将来要接任王位受圣光沐身,与他接触对你不利,若是沾染邪秽,还需要教会为你开启圣池……”
“是儿臣疏忽了,谢父王关心。”玄膑垂眼,脑中思索却未停止。
“这几日奔波,想来膑儿也累了,饭后便好好休息吧。”
“是,父王。”
“你也是,”国王放下刀叉,用苍老的手轻轻拍了下王后娇嫩的手背,温声说,“这顿饭劳你费心了,晚宴就不必搞得复杂了,一家人吃饭合胃口就好。”
“嗯?嗯。”
王后竟会知道他喜欢的菜吗?
玄膑看到王后拿刀的手食指微弯,摩擦了刀背几下,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。虽然相处并不愉快,但他还是免不了观察身边的人,毕竟,窥探他人内心,也有助于更好地伪装自己。
她……在紧张什么?
不管是什么,总之现在,最重要的事还是好好地睡一觉,玄膑摆好刀叉,对国王说:“父王,儿臣先告退了。”
“嗯,去吧。”
等到玄膑午睡醒来,早先放出的纸鹤已落在床头,歪着头等待主人的召唤。
“你找到‘魔女’了?”
他伸手,纸鹤便停落在他手心。
“哦?还有封印挡路……看来这次教会把他看得很重啊……”
纸鹤扇动了几下翅膀。
“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父王?”
手心白光一闪,纸鹤已不见了踪影。
“也许,父王能带我去看望一下……这位可怜的魔女……”
玄膑默念几声,身形虚化,不多时,床上便不见了人影。
凭他的脚程,要追上刚刚出宫的国王不算困难,只是……若国王尚有教徒陪同,他的隐身术法不知是否会被识破。
无声一叹,玄膑还是紧紧地跟着国王,教会地牢通路不若宫廷的守备森严,因为被囚于此的大多是术法为主的罪犯,而且教会自有能够限制犯人力量的枷锁,除了通道上镌刻的繁复阵法,真正用于防守的人员并不多。
但均是深受主教信任的优秀教徒。
他到达了当时纸鹤被阻的关卡。
好在守在门口的教徒只是帮国王打开封印,并未跟进,他也没有感受到前路有多少魔力波动,看来内部并没有太多曲折,甚至不加教徒守卫,应当是对囚室的防护足够自信。
幽暗的地牢寸光不进,只靠墙上嵌着的圣石勉强照亮路途。
终于,国王在一间牢室前停住,玄膑感受得到,那是这里唯一一所有生命迹象的地方,可惜除了国王背影,他也只能看到漆黑一片。
“我记得我跟你说过,不要再踏入我的国家。”国王开口,威严之下,又有一分无奈,“当年你救膑儿一命,作为父亲,我很感激,但作为国王,我不能容许魔女污染我的国家与臣民。”
“是……”回答他的是一道清亮的声音,像是初春雪融,一条山涧在石块中跳跃。
“那你为何还要出现?”
“救人,而且……”那人轻笑了一声,“难道不是教会和陛下您,一直在找我吗?”
“我的子民,我自然会救,至于教会……”国王半蹲下来,似乎是想同里面那人再近一点,“若你不现身,他们又怎有机会将你捉住?”
“如此说来,倒是我自投罗网了。”
国王没有立刻接话,叹出一声,然后才重启话机:“起先,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在找你……”
“因为教会只告诉陛下,天神的愤怒需要平息,而愤怒的源头,是魔女的罪孽——魔女以污秽之身诱惑神明,窃取不老神水,获得不死神力,天神由此降下神罚,魔女所过之处,将成天神厌弃之地狱……”那声音低了几分。
“……唯有将魔女火焚祭天,才可获得神之宽恕。不老魔女,不该是个女子吗……”
“十年之前,您带走玄膑那天,您的眼神告诉我,您已经在怀疑了,没有立刻将我抓住,或许是因为当时教会并没有指示,加上你的身份需要保密,所以不敢在众人面前贸然出手吧。”
“我不能拒绝教会。”
“不能拒绝教会……”山泉停了一瞬,而后继续流淌,“关于永生的诱惑。”
“我很老了,但我的儿子还在成长。”
“人世,总是让人留……呃……”最后几字被一声轻喘截断,似乎是在压抑突来的疼痛。
国王身形一动,抓起纤细的手腕凑到嘴边,黑暗之中响起了吮吸的水声,让人想到了草原上守着最后一根骨头啃咬的饿狼。
玄膑闻到了一点血腥味。
“教会……已经试验过了,我的血……并不会让人获得长生的力量……”声音更加虚弱了。
“所以你明天就要死了……”离开手腕,国王最后在开裂的伤口处轻吻一下,仿佛在品尝最后一口美味,“中午的菜是你准备的吧,膑儿每道都吃了不少,看得出来他很喜欢。被囚在这里还能放出灵识,教会封印的该加强了。”
“陛下无需担心,我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,就是王后她……我将灵识附身于她,虽然时间不长,但身体不受自己掌控,她大概也受了不少惊吓……”
“我看她倒是平静得很。你不想知道膑儿的情况吗?”
“他很好,应该是个让你骄傲的孩子。”
玄膑听见国王笑了一声,不像欣慰,更像嘲讽。
“可惜……”国王最后的话他没听清,只剩几声咳嗽,那是老人对时光流逝的无力。
他曾听过宫廷御医的诊断,国王早年曾因心恸伤身大病一场,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,到了这个年纪,或许某天早上就会再也睁不开眼。
“永别了,天踦爵。”
天……踦……爵?
听到熟悉字眼,玄膑脑中乍然出现一张明丽面孔,填补了他每一片记忆中的模糊容貌,然后勾起从幼时开始便埋藏于心的隐晦情思。
他握紧的手心攥得生疼。
等到国王离开,玄膑才从暗处走出,无声来到牢前,从他身后漏进去的几点淡光隐约映出地上纠缠的铁索,还有斜靠在墙不甚清晰的少年身影。
“玄膑?”里面传来疑惑的询问,混着几声锁链碰撞的轻响,玄膑甚至想象得出天踦爵微皱的眉头,“……你怎么来了?”教会素来只与国王联系,这里可不是养尊处优的王位继承人该来的地方。
知道自己的术法瞒不过这人,玄膑便消去隐身术,却留了个心思,没有暴露自己记忆恢复的实情,对天踦爵的问话假作困惑:“你就是魔女?”
生疏的语气让天踦爵顿时清醒,记起自己已在十年前的分别之时,封印了玄膑同他生活的所有记忆,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话对现在应是“陌生人”的他们来说显得格外亲昵了。他轻咳一声,好让失血造成的晕眩得以减轻,然后才低头回答:“是。”
“原来魔女是长这种模样,难怪连神明也无法抗拒……明天就要进行火祭了,你不想逃走吗?”玄膑轻声言语,离经叛道的话中带着诱惑的韵律。
天踦爵好似没有听出,只是抬头微笑,轻轻晃动手上的锁链:“我被锁住了,跑不掉啊。倒是王子你溜进这里,不怕受到国王陛下惩罚吗?快回去吧。”
抬起的手腕处不止挂着沉重的铁环,还带着渗血的伤口,玄膑发现天踦爵的四肢均被扣着铁环,封住魔力的同时,也限制了他的动作。“我若离开,也许到明早都不会再有人来,你确定不让我将你带走?”
“即使代价是让国家陷入危难?”
“听起来似乎不是很划算……”
“当然,只要你现在转身离开,或许过上几天,你手里握着的,就是这个国家的权柄,而不是四处躲藏的恐惧。”
“真让人难以拒绝。”在诱惑方面,引人入瞉的,不止是美貌。
“所以,你要拒绝吗?”光从玄膑背后打入,天踦爵看到他被规整梳起的紫色发丝上流动着浅浅的光泽,抽象的龙形配饰被固定在上面,象征王室的尊贵,青年面容俊美,眉眼平和。当年他捡到的那个瘦瘦小小的豆丁,同他分离时还是只比他高出一点的少年,还会在不开心时抱着他撒气的孩子,现在已经长成能够挡去所有光亮、投下的阴影轻轻松松就将他笼住的、英挺坚毅的王子了。
“当然不会。”玄膑回答。
预料中的回答。“明天会是个好天。”你可以到庭院里晒晒太阳。
“那么,我是该离开了。”今晚还有不少事要做。说罢,玄膑后退两步,转身便走,不带迟疑。门口的封印他已找到缺口,自信能在不触动结界的情况下悄悄溜走。
脚步声起,看着玄膑离开的背影,天踦爵隐约觉得哪里不对,等人走出几步才发觉,这种微跛的动作,明显是腿伤所致,但这不该出现在玄膑身上……当年捡到他时的腿伤并不严重,加上小孩子恢复快,没过多久就行动无虞,跑跳皆不是问题,自己仔细检查过,伤处的肌肉骨骼均生长正常,不应该有后遗症才对……天踦爵不由心生疑虑:“你的腿……”怎么会没有痊愈?
怎么会没有痊愈?玄膑放轻脚步,内心默默回答,因为十六岁回宫之后,有人不想让我在她面前活蹦乱跳啊,那次训马时的意外,没有让他摔成傻子,只是断了条腿,想必她很失望吧。
今晚,大概是个不眠之夜了。
玄膑转头看了眼辉煌的教堂,想。
晴空澄净,宽阔的中心广场此刻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,挂在东方的太阳蒸干了过去几日的潮湿,又把广场中央的大理石地面照得亮晃晃的。
能让人们放下繁忙工作,在此聚集的力量,除了教会,不做他想。
此刻人们谈论的焦点,是石台之上被绑于木柱的白发少年,粗糙的麻绳将他全身都牢牢捆住,一堆一堆的干枯松枝堆在身边,满满当当地几乎看不到少年娇小的身子。
白衣教徒念完祷词,场下安静无声,民众皆紧张地盯着黑袍教徒手中的火把,橙红的火焰在空中跃动,随着落下的手臂,马上就会舔舐到浇了一层菜籽油的干枝上。
很快就会让魔女在烈焰中得以净化,随灰烬腾飞升空,上达天神,以求罪孽能被宽恕。
然而天踦爵对即来的危机却毫无慌乱,平静地看着下面,仿佛他并不是众人口中马上被烧死的魔女,只是闲来无事闲逛至此的围观游客,他松松握了下手,绳结压在手腕,磨得他有些痛。
暂时计还挂在胸口。
他闭起了眼,耀目的阳光刺得双眼酸涩。
等会儿火焰烧起来,他心里又想了一遍计划,趁着浓烟和热浪让底下的人看不清火中情况,就可以脱开绳索,然后启动暂时计,留下虚影,自己则利用时间的一瞬静止跑掉,反正烧到最后只会留下黑灰,也不会有人来检查到底是人还是木头的……
他鼓起双颊嘟着嘴,呼出口气,这次不小心被抓住,还要启用暂时计才得脱身,肯定会被城主他们嘲笑一番了。
火舌燃上枯枝,早已失去生命的松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,仿佛在哀叹自己要连最后的躯体也要失去。
哒哒哒,哒哒哒,急促的马蹄几乎快不沾地,带着青年向吵嚷的人群奔去。
“停止火祭!”
即使离人群越来越近,马儿也不见减速,外围已经有人听见身后的马蹄声,连忙用力推开周围还在专注祭台不知危险的朋友。
“让让,让让!有人来了!”
挥空的鞭响便是警示,拥挤的人群推搡着让开一条路,雪白的良驹载着矫健的青年,一路飞奔,直到祭台之下,长吁一声,前蹄高高抬起,停在台边。
“那是谁啊?”
“不知道啊!谁这么大胆来破坏火祭?”
“我看好像是王子啊……”
“王子?王子不是应该呆在宫里吗?我听说今早国王陛下突然传召御医……”
“哎哎,这种事你也往外说?当心祸从口出!”
“那不是要变天了……”
议论声起,却影响不了对峙的两人,白衣教徒站在台上,冷冷注视台下破坏火祭的玄衣王子。
他理了理衣袍,面上恭敬:“不知王子殿下……”
“停止火祭。”
“这……王子殿下,这毕竟是主教的神谕,公然偏袒魔女,对您的声望……”
玄膑冷哼一声,也不等他说完,就拉紧缰绳带马转身,对还在窃窃私语的民众开口,声音沉浑有力:“你们以为,教会将要烧死的……是谁?”
“不……不是魔女吗?”有人弱弱地回答。
“魔女?仅凭教会一面之词便可审判一个人的生命吗?”玄膑反问。
“那可是接受神谕的教会啊!违背教会,我们都会被天神厌弃的……”
“教会宣称接收天神的教谕,可那些繁复的指令,除了让教堂更高,让教徒更富,有哪些是真正造福于我们?众人不妨想想,我们现今的富足生活,究竟是源于天神,还是我们自己的双手?面对困境,我们之中又有谁真正体验过天神的护佑?若神谕只是为满足少数人的欲望,那这位天神——”
白衣教徒急切地想反驳,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,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……
是定身术!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,难道是王子下的?是什么时候?他竟然毫无发觉……
“——恐怕只是某些人捏造出来的谎言吧?”
“没……没有神?”
“不……不可能啊,明明是天神帮我们战胜瘟疫……是天神驱走了阴雨……”一名妇女抓着自己的裙边,颤抖地喊道。
“瘟疫是因为发现及时与医师的疗方,至于阴雨……笼罩我国的乌云早在教会行动之前就已散开,与其说是天神显灵,不如看成是自然的变化……”玄膑食指指天,“云走了,天自然晴了。”
“但是他确实是魔女!我们不少人都见过他,”苍老的手指伸出,满头白发老者的直指天踦爵,“几十年前我就见过他……这么多年,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一点都没有变老……”那声音粗得像砾石的摩擦。
玄膑双眼一眯,缓缓回答:“魔女,就一定是被上天厌弃的存在吗?你们过去遇到他时,他是为你们带来帮助还是苦难……”
天踦爵看着玄膑背影,想到这孩子小时候几乎一遇生人就躲到自己身后,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现在竟是面对这么多的人都不显胆怯,沉静自信的话语已经有了让听众信服的力量,一时间,他竟舍不得启动暂时计离开此处,想再看看这孩子成长的模样。
可惜吞噬的火焰已经燃到胸口,蚕食着精致的服饰,冒出的黑烟在热气中翻搅,熏得火中人几乎睁不开眼。
灵力被封,天踦爵无法运动隔绝黑烟顺着呼吸进入喉间,难受地咳出声来:
“咳咳……”
一直关注着少年的玄膑不禁皱眉,心疼地看向天踦爵,他不再同民众争论,而是纵身跳上祭台:“灭火!”,
“不可能!”二字一出,定身术解,白衣教徒却没有行动,背对众人狞笑:“主教加了特殊油料,树枝一旦点燃,就不可能被人扑灭……”他用上秘法传音,除了玄膑,谁也听不见他的话语,“主教早已算好今日天晴,除非天神降雨,魔女不可能逃过火祭!”
“只有对弱者,才存在不可能。”
“什么?”看到玄膑毫不犹豫地走向火堆,教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,随后脸上便感几点湿意,他抬头,天上依旧晴空艳阳,但似乎蒙上了一层白霾……
“下……下雨了!”
“是,是天神显出神迹,要救下魔女……”
他听见下面有人叫喊,但是怎么可能呢……天神应该是不存在的啊……他睁大眼睛看着被打湿的地面,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主教的暗示。
雨,越来越密,眼前景物仿佛罩着薄纱,看不清晰。
火堆被暴雨浇熄,烟尘被打落在地,玄膑抱住被绑在木柱上的少年,绕到后面的手摸到绳扣,避过伤处,小心解开。绳索一松,天踦爵便抬手想要推开玄膑,冷不防一脚踩到根粗枝,还未站稳就侧身跌倒,反被玄膑接到怀里,自然地倒像是自己在投怀送抱。
“咳咳……玄膑……你……”玄膑接住他之后没有松手,反倒低头越靠越近,火热的呼吸打在脸上,让他感到自己的每一口呼吸都染上了玄膑的气息,眼见距离以至危险,天踦爵急忙侧头躲过突来的亲吻。
“这次,你不能再把我推走了。”玄膑轻笑一声,贴近天踦爵羞红的耳朵缓缓开口,让他心口悸动,几乎酥了半边身子。
意识到怀里的少年似乎被这句话打蒙,玄膑趁机将人抱起,轻松跳下祭台,然后托人上马,自己则是从背后将人紧紧搂住,手执缰绳,无视人群的躁动,调头,沿着来路奔回王宫。
“抓紧我……”别再放手了……玄膑贴着天踦爵微凉的脸颊说,无意间蹭到了他脸上的灰渣。
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……”天踦爵披着一件衬衣,坐在软凳上,问正帮他擦净小腿的玄膑。
“如果你是问我的身份,答案是四年前。如果是问你,答案是昨晚……”
“这么早,这么……早……”
“太晚了,天踦,在我看来,这真的是太晚了……若能早些记起,你怎会遭受这种对待……”玄膑起身弯腰,轻柔托起天踦爵的手,腕间狰狞的伤口在灵力催化下已好了大半,剩下粉色的长痕昭示残忍,“还好只是普通伤口……”
试了一下没能抽出,天踦爵也就任他在伤处摩挲:“他们不会下恶咒,取出的血液若被污染,就真的无效了,他们不会容许差错发生。”
“但你说,你的血液本就无效……”
“因为他只想要永生……”天踦爵抬起另一只手,捏了下玄膑的嘴角,“好像胖了。”
“即使是恶魔,也无法脱逃永生的诱惑。”玄膑埋进雪白圆润的颈肩,“你瘦了。”
他只是蹭蹭,就像幼兽确认母兽的气味,弄得天踦爵一阵痒意:“嗯……那场雨?”
“我拜托了九弟玄灭,他恰好要带元神兽出来透透气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自己其实并非凡人,而是森狱皇子的转生。
“藏书室中有森狱阵图,我从中找到了同他们联系的方法。”
“你一向聪慧。”
“你不怕吗?”玄膑问。当年自己出生时,教会预言,这个孩子将会引领王室走向灭亡,国王感念他的母亲,未下杀手,但新任王后的到来却给国王提供了新的继承人的可能,一口枕边风,他被丢进了迷雾森林……然而令国王失望的是,新王后一直都没有怀上孩子,十年的时间消磨了生命,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,开始想念自己唯一的儿子,恰巧兵士带回消息,偏远的村落有形似王子的少年,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散了对预言的恐惧,他请出主教,在玄膑脑中伪造了十年成长的谎言,之后放在身边悉心关怀,享受家庭融洽的亲情,但又有谁想得到,众人眼中乖巧懦弱的王子,真身竟是森狱皇子,在所有人面前营造出羸弱的假象,暗中找寻自己身世的同时,也在排布着倾覆王权与神权的计划。
身负邪恶的,不是魔女,而是他。
“不怕我……”将黑暗释放,侵蚀你喜欢的人世。
“当然怕啊……”
玄膑心里一紧。
“……但是你还是个孩子,若是要做错事,”松软白发拥着娇嫩的少年容颜,说出的话语却是老气横秋,“我也只能提前教育教育了……”难不成还要杀了你?
“我不是孩子了,天踦爵。”玄膑站直,看着抬头望他的天踦爵,身下那双明眸湿气氤氲,映出青年一张成熟的脸庞,他说,“你太自信了。”
“什……”双唇未开,便被猛然吻住,强硬的索取吮得他气息不济。
不待天踦爵反应,玄膑瞬间就把人打横抱起,向浴室另一面走去,玉屏薄纱之后,是一架宽大的软塌,一旁小桌上摆着润肤舒身的香膏与花油。
“玄膑,你要做什么!啊……”
“向你证明,我不是个小孩子了。”
——end——
终于没了_(:з」∠)_真是太水了我